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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辞 第3章 赌注 (第5/6页)
走了个路而已,就跟人要报酬?要脸吗?” 邋遢汉子闻言哈哈大笑,好片刻后才在少年看白痴一样的目光中停了下来,又嘱咐了少年一句:“剩下的那些就不用看了。” 少年不明所以。 侯君臣有些无奈,“你就不怕你这样天天待在镇口,哪一天要你命的那伙人找个死士上来突然给你一剑?连费劲设计引你入局的力气都省了?” 听见这话,少年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汉子则是面无表情又跟了一句让他更加惊愕的话:“还有,就算是说之前提过的那伙人要你命只会在暗处行事,但是你这些天目送进镇的这些外乡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要是有人觊觎你手里那把刀的话,绝对有可能让你眨眼死在当场!” 侯君臣也不等少年有什么反应,淡淡道:“刚才那位老先生说的话是对的,说一句‘怀璧其罪’你可能听不懂,但打个比方就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你怀里抱着一只嫩羊站在荒郊野地,周围还有一群饿红了眼的野狼,你猜是你先死还是那只羊先被吃?” 汉子有些喟叹,侧过头看了眼小镇西侧的方向,那里渐渐地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表情郑重语重心长。 “当然,盐官镇这个地方比较特殊,会有些限制,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杀人夺宝,但修行之人要弄死个把人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固执地一定要绕那么大一圈去谋求一个特定的结果,所以你要是想活命,就最好擦亮眼睛放聪明些。” —— 小镇乡塾。 今天大清早的时候,小镇上适龄又读得起书的少年少女们开始陆陆续续进入乡塾,学塾里那位负责教大家读书的中年塾师老早就站在了乡塾的门口,笑意温和看着一个个学生与自己行礼问好,目送他们跨过乡塾的门槛再绕过院中那座略显巨大的四足方鼎,踩着石板路穿过一片竹林进入后面的学堂。 这位一身青衫的中年塾师姓崔,是小镇上公认学问最高的读书人,连乡塾隔壁号称诗书传家的大姓陈氏也没有人对这个说法有任何异议。 十多年前这个读书人也是路过小镇东口外的那座蛰龙背山脚下进入的小镇,恰巧遇上当年那位前任老塾师与盐官署那边告老请辞卸去了塾师的职位,所以这位新来的儒士崔觉就成了新一任的乡塾先生。 十多年间,这个读书人一直很少离开乡塾,多数时候不是在学堂里头给少年们讲书,就是坐在乡塾后院的那座凉亭下观棋打谱,读书治学,安安静静,恬恬淡淡,兢兢业业。 …… 时近正午,有一个上了年纪弯腰驼背的白发老人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拐杖在小镇东口那边与一个少年问了路,然后又被少年扶着慢慢悠悠穿街过巷拐入乡塾所在的桃李街。 被拂着跨过门槛的老人在目送着那少年跑开之后又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最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一步重新跨出门槛,回过头看了眼大门两侧那一副对联。 陋室书香沉静,漫山水十里韵味悠长; 天下儒风浩然,盈天地万年气升云霄。 老人看着对联点了点头,转瞬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便重新借着拐杖的帮忙艰难抬脚跨过那道门槛进了院子。 乡塾之中,草木繁盛,曲径通幽,老人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学堂之外。 此时阳光正好,他就顺势在那间草堂外角落处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一边抬手慢慢悠悠替自己捶腿解乏,一边听着透过头顶的窗户传出来里面的那个教书先生温温和和的讲书声:“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就在老人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快要靠在学堂窗台下的矮墙上时,身边才缓缓想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先生辛苦了。” 老人闻言也不睁眼,大大方方靠在墙上,发问的声音柔和舒缓带着某种经年久隔的回忆:“学生们放课了?” 青衫儒士安安静静坐在老人身侧,也学着老人一样靠在那墙壁上,笑意清浅:“嗯,休沐半天,都回家了。” 老人还是闭着眼点了点头,静静享受着和暖的日光,人老了身上就容易缺阳气,总是爱晒一晒太阳找些热气回来,好让自己舒服一些。 春光和暖,艳阳高照,这一对师徒竟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从日上三竿一直坐到了太阳西斜。 草堂春睡日迟迟,高枕黄昏蝴蝶飞。 中年儒士再睁眼时,那个老人已不在身侧,而是提着一直小巧的水壶花洒在院中篱笆围成的花园边帮那些刚刚开始发芽的花花草草们浇着水。 直到塾师醒来,那老人才放下手中花洒,转过身慢慢走到台阶边重新坐下身来,两人似乎都忘了要作揖见礼问安叙旧的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