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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活得长,便走得远 (第3/3页)
一名身穿普通素色布衣的老人,稀疏的白像参须一样垂散在肩头。 老人的身后,是一名身材颀长,身穿黄色布衣的年轻人。 年轻人面容儒雅,神态安静温和,是属于那种一见之下就很容易心生好感的类型,此时他的双手垂落在紫藤椅的椅背上,显得谦虚而又亲近。 “你在想些什么?” 老人收回落向远处的目光,微微一笑,主动说道。 黄衫年轻人脚步轻移,走到老人身侧,尊敬的说道:“师尊,夜司既然能够单独诛杀赵斩,便说明她至少已经踏过七境中品的门槛,只是我不明白,此刻的长陵…除了夜司之外,还是有人能够单独杀死赵斩,为什么陛下一定要远在海外修行的夜司回来?” 老人微微一笑,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点向角楼外雨帘前方:“你看到了什么?” 黄衫年轻人努力的凝神望去,如瀑暴雨中,却只见平直的街巷,他有些歉然的回答道:“弟子驽钝,望师尊指点。” “你看得太近,你只看到眼前这些街巷,你却看不到长陵的边界。”老人微眯着眼睛,徐徐道:“但你应该知道,这个城,是天下唯一一个没有外城墙的都城。之所以不需要护城城墙,是因为我们每一名秦人的剑,就是城墙。” 黄衫年轻人面目渐肃,沉默不语。 “陛下,或者说李相,看得就比你要远得多。” 老人慈祥的看了这名黄衫年轻人一眼,却有些嘲讽的说道,“召夜司回来,至少有两层用意。一层是长陵之中虽然不乏可以独立击杀赵斩的我朝强者,但多涌出一个,总是多一分威势。先前夜司虽然已经有很大威名,然而大多数人怀疑她甚至还未跨入第七境。今日夜司一剑刺杀赵斩,将会是秋里最响的惊雷,我长陵无形的城墙,就又厚了一分。另外一层用意则是,夜司已在海外修炼数年之久,包括我等心中自然有些疑虑,怀疑夜司是否不得陛下信任,相当于被放逐,现在夜司突然回归除孽,这便只能说明陛下和夜司的联系一直都十分密切,流言和疑虑不攻自破。” “李相的确看得比我远得多。”黄衫年轻人一声轻叹。 他吐出“李相”二字的时候,神色既是钦佩,又是自愧。 李相是一个尊贵的称呼。 大秦王朝有两位丞相,一位姓严,一位姓李。 这两位丞相年龄、外貌、喜好,所长方面各自不同,但同样神秘、强大。 他们的神秘和强大,在于长陵这座城里绝大多数地方都笼罩在他们的阴影之下,在于所有人都肯定他们是强大的修行者,但却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出手,甚至没有几个人有资格见到他们的真正面目。 真正的强大…在于很多在这个世上已经很强,很令人畏惧的人,还只是他们忠实的属下。 太强的人,往往没有朋友。 所以在长陵,大凡提及严相或者李相,对应的情绪都往往是敬畏、恐惧、愤恨,却极少有这名黄衫年轻人眼里的真正钦佩。 “师尊的看法应该不错,陛下这段时间修炼为主,这种事情应该是李相主事…只是鹿山会盟在即,这个时候召夜司回来,他应该还有更多的想法。”轻叹了一声之后,黄衫年轻人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 老人满意的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他这名关门弟子的确并不算天资特别聪慧,但他的性情却也和长陵的道路一样平直,坦荡。 对任何人都没有天生的敌意,看人都是认真学习对方长处的态度。 这样的人,在如此风起云涌的大秦王朝,便活得长,走得远。 看事物暂时不够远没有问题,只要能够走得足够远,看到的事物,总会比别人多。 …… 罕见的暴雨暂时看不到停歇的意味,整座长陵的街面,积起一层薄水。 面容已经擦拭得清亮,衣衫上却还满是污迹的丁宁,正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向栽种着很多梧桐树的一片街巷。